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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:2018/1/19来源:本站原创作者:佚名

听说有人不让人过圣诞节,于是我准备过一个有中国特色的平安夜,两位大咖做客明如月文字,带领大家读屈原。

点开文末链接,可以欣赏如心的朗诵。第一次开通赞赏,因为若流波之将澜的文章和如心的朗诵值钱。

汨罗汨罗

文/若流波之将澜

坐在汨罗江边,却全然没有了当初想象中的那份激动。

也许是因为疲惫,疲惫让人麻木。骑车从九江出发,过了修水的渣津镇,道路两旁的景物已无甚新鲜:大同小异的村庄,缓缓起伏的丘陵,既不清澈也不浑浊的溪流,永远也到不了边界的田野。道路前面永远是道路,骄阳直射,四肢已烤乳猪一般通红,时间久了,也不觉灼痛,只在晚上洗澡睡觉时才唤醒你对阳光热烈的记忆。汗流浃背?那只有在刚喝完水后,身体上骤然出现密密的、整齐的水珠,瞬间便被阳光和骑行带来的风蒸发殆尽,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盐渍。结合烤乳猪的比喻,让你觉得自己是被天地所烹制的一道并不美味的菜肴。

一个人骑车行进在这样的路上,惟一能做的就是机械的重复。唯一不重复的是流过天空的朵朵白云,偶然让他拥有太多的形状:一片风帆、一顶帐篷、一头缓慢行走的牛……惟一能激发你想象的就是远处隐约的群山以及山那边的景象,可你无法离开你在地图上就画好了线的公路,线外的只能是未知。絮絮叨叨着广博见闻的永远不是旅行者:旅行者能够看到的是何其少,而他所未曾拥有的和永远也不会拥有的是何其多。

长时间在这单调的公路上机械运动,仅存的欲望就是到达一座城市,更何况这城市的名字叫汨罗,城市旁还有一条汨罗江,他们让人想起诗人的放逐、诗人的死亡。多少年来,他就是你梦中的城市。只是在梦中的城市,你正值青春;而到达时,你却已经衰老。

十七年前,我曾坐火车穿湖南而过。那个夜晚,列车在汨罗停留时,我浑身颤栗,用尽全身力气遏制自己要下车的冲动——只剩下十元钱了,而远游的目的地还在二千里外。次日清晨,看着车窗外屈原笔下的青山碧水,我发誓一定要再来汨罗。

一位诗人的生命在此终结,而一条诗歌的河流在此发源,沿河而来的是贾谊、李白、杜甫、苏轼、陆游……汨罗就是我心中的圣地。这次去凤凰,选择这条线路,就是因为它经过汨罗。

我是在黄昏时到达汨罗的。黄昏只适合田野而不是城市。黄昏的田野,再单调平常的景物也会笼上一层陌生、静谧、温暖的光辉;而城市的黄昏只会放大混乱、嘈杂、焦灼。骑着车穿行在汨罗城中,怎么看这都不像是座和诗人有关的城市:或繁华或破旧的楼宇、或明亮或黯淡的人群、火热的小吃店、丢弃的塑料袋、缤纷的水果摊……

城市与城市的区别只在繁华与破旧的比例多少,城市的面孔几乎一样。从城市到城市无需旅行,甚至无需想象。城市被同样的欲望覆盖,如同被同样灰蒙蒙的天空覆盖。

十七年前的那个深夜,我要是下了车会怎样?

十七年前,我十七岁,刚知道屈原,正值青春,那时的汨罗城又是怎样?十七年后,我三十四岁,久不读《离骚》,正拖着疲惫的身躯骑行在满面焦灼的汨罗人民当中,这座城市是否还记得十七年前他自己的模样?城市像一块巨大的海绵,贪婪地吮吸着所有的记忆,却从不释放。他从不泄露自己的过去,你无法从楼群、街道、林立的招牌下发现什么,就像无法从贝壳的螺纹上听到大海的波涛一样。

我惟一能确认的是,十七年前,我要是下了车,也会去寻找汨罗江。十七年后,我骑着单车,正努力穿过汨罗城线团一样缠绕的大街小巷,寻找着汨罗江。我在汨罗城内反复穿行,甚至在嗅到江的气息后又掉头而去,重新再找,为的是让我到达的路更加曲折漫长。终于,我坐在汨罗江畔,四肢瘫软,浑身灼痛,全然没有了当初想象中的那份激动。

天色已黑,辨不清水是清还是浊,江流似乎是凝滞的,因为听不到水声。岸边是低低的草,与“采薜荔兮水中,搴芙蓉兮木末”的印象大不同,嗅不到香草的芬芳,也见不到渔父、兰舟。一弯新月渐渐上来,映在江中不动,草丛里的昆虫开始鸣唱。有几只流萤飞舞,通体散发出淡淡的幽光。

闻一多云:痛饮酒,熟读《离骚》,方为真名士。受这句话影响,大二时我花了两星期,将《离骚》倒背如流,酒酣耳热之际,我必背诵之。固然是年少轻狂,喜欢卖弄,但常背得泣下沾襟,也确因真实情感。三天前,经过武宁县,去访了位老同学,酒喝得翻江倒海之后,他问我是否还能背《离骚》,真难为他还记得这些。其实这问题我也问过自己好多遍了,也试过几次,大约还能背出三分之一,这很让我满足了。我觉得我不会再去将《离骚》倒背如流了,忘就忘了吧。朝饮兰露,夕餐菊英,芰荷为衣,芙蓉为裳,这些东西离我太过遥远,凭少年的热情可以接近,可终究无法达到。

到达,到达……花了十七年的时间,到达了汨罗城、汨罗江。很多愿望实现后,甚至都忘了当初为什么许下这些愿望。我们在乎的不是愿望本身,在乎的是实现。没有实现时,实现是多么的诗意,以为站在汨罗江边,也会“乘水车兮荷盖”“灵之来兮如云”。以为站在诗人怀石自沉的江边,自己就成了诗人,至少,也会沾上一点诗意。

于是,在到达的过程中,将愿望遗忘。总是把这种到达等同于朝圣,却不明白只有信徒才有朝圣的资格。我不是信徒,至多只是在扮演着信徒;我只是旅行者,对于圣地,不过是陌生的过客。

夏虫依旧鸣唱,江流依旧无声,往日的悲剧已了无痕迹。接下来该干些什么?像贾谊那样投书水中,或者背背三分之一的《离骚》,或者想想十七年前的汨罗江?流萤还在飞舞,通体发光,却只能照亮自己。总有一些夜晚,你会特别沮丧,无法忍受自己,可第二天醒来,又会回到固有的自我,就像一个孩子,在晨曦中醒来,微笑着把可怕的梦境从额头擦去。尼采说:生命可以承受,是因为我们善于弃置。汨罗到达了,凤凰还未到达。凤凰,又是一个长久的愿望。

月光如水,虫鸣如唱,只是唱得久了,那声音也就和寂静没什么两样。只剩下永远的月色,静静地照亮这沉静的江水,以及比这江水还要长得多的愿望。

若流波之将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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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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